百年争战 第一百七十章 赖文光殒命扬州（2）

    第一百七十章赖文光殒命扬州（2）

    郭松林接令，急至铭军营地，谓刘铭传道：任逆死，赖逆乃惊弓鸟。省三兄督率主军，蹑踪追剿；吾即偕武毅军，绕前截击，届时两面夹击，安赖逆活路！

    刘铭传道：劳子美兄，然困兽犹斗，万事小心；武毅军力单，杨鼎勋勋字营，随兄奔走。

    郭松林、杨鼎勋蹑踪急追，12月7，于杞城黄流镇，复又围击东捻军。

    赖文光、李蕴泰、范汝增等奋力杀出重围，一路北走，直至寿光，方才稳阵脚。

    赖文光道：发陕西密函，逾三月，知梁王收否？

    魏王李蕴泰道：启禀遵殿，左妖宗棠业入陕，梁王甚难身。此隅介于弥河、洋河间，战守皆宜。

    赖文光道：溪水阻隔，扼妖炮，正可伺机一战。

    李蕴泰复再言，悻悻而退。

    首王范汝增道：启禀遵殿，吾愿前锋诱敌。

    赖文光叹曰：诸捻素乌合，无纪律，先沃王敢强，而吾亦能拗也！惟梁王张宗禹、鲁王任柱能明约束，立营伍；上马冲锋，下马伏击，无所能。今鲁王逝，梁王远可及；穷途末路，过如此！

    范汝增亦叹：莫非天要亡吾等？

    赖文光道：困兽犹斗，况乎！三万战骑尚在，破釜沉舟，倚水再战，天必负。速传吾令，大军就地休整，择机斩刘妖一部，迅疾南下，逾六塘河南走。

    1867年12月19，刘铭传、郭松林、杨鼎勋、善庆、温德克勒等率军强渡弥河，筑垒列队，包抄迂，即行开攻。

    赖文光兵分三路，誓死一搏，鏖战三昼夜，东捻军几近折光，首王范汝增、列王徐昌先先战死。赖文光慌择路，先弃步队，弃辎重，再弃马队，迅沿弥河，凫水南奔，再由沭张家湾突破六塘河防线，沿运河向南，且战且退至扬州瓦窑铺，立足未稳，复被吴毓兰部突袭；赖文光猝及防，受伤被擒，千余东捻残军亦一哄而散。

    吴毓兰欲立世功，屡劝赖文光招纳张宗禹及溃散各部，立功以赎罪。

    赖文光曰：生愁长，死于此刻，亦圆；将死，烦请道台大赐予纸笔，遗留几言，博一笑。

    吴毓兰道：两军接仗，非尔死即吾活，今擒尔，实属侥幸；尔所求，无可！

    赖文光忖思，留遗言曰：盖闻英雄易称，忠良难，亘古一理，岂今然？

    亿余生长粤西，得伴天王圣驾，于道光庚戌年倡议金田，定鼎金陵，今十八载矣。但其中军国成败，事机得失，形势转移，予学浅才疏，万难尽述，惟略书数语，以表余衷肠耳。

    亿予于太平天国壬子年，始沐国恩，职司文务，任居朝班。于丙辰六年秋，值国家多故际，正君臣尝胆时，以弃文而就武，奉命出师江右，以期用。荷蒙主恩广大，赏罚由余所出，遇事先行奏，其任重矣。

    丁巳七年冬，诏命朝，以固畿辅。戊午八年，主圣明，用臣疑，且知余志向，故命攻江北协同成天安陈玉成佐理战守事宜，永固京都门户。

    受命下，竞业自矢，诚恐负委命重，安敢妄怨司从？且忠言逆耳，良药苦口，诚哉言也。

    辛酉十一年秋，安庆失守，斯时余谏议云：当兹安庆既失，务宜北联张乐行、苗沛霖以固京左，次出奇兵进取荆襄地，出半载，兵多将广，可图恢复皖省，俾得京门巩固，此上策。

    奈英王从余议，遂率师渡庐，请命自守，复加封余遵王，命与扶王、启王等远征，广招兵马，早复皖省。嗟乎！此乃英王自取祸亡由，累国恨也。

    又忠王李秀成者，知君命而妄攻上海，惟攻克，且失外国和约大义，败国亡家，皆由此举。至辛酉岁底，予偕扶王、启王勉强由庐度淮，其时余知渡淮，而无转淮期。

    以过五关，越秦岭，抵中原，出潼关，于壬戌十年冬，由郧而进兵汉中，一路滔滔，攻无克战无胜。

    甲子十四年，由汉中而师东征，图解京师重围，未果以致京都失守，心散离。其时江北兵士无可依归者，共数万，皆蒙亳众，其头目任柱、牛宏升，张宗禹、李蕴泰等，誓同生死，万苦辞，请予管带以期保效。

    此乃官军好戮无仁所致也，也可谓行一义，杀一辜。以此思，诚哉真千古易良言也。

    视此形，君辱国亡家破，得勉强从事，竭尽臣忱，以听天命。

    料独立此间数载，战无捷，披霜踏，以期复国于指。谁意李宫保者，足智多谋，兵而将广；且能仰体圣化，以沾感仁风。

    予虽才识微浅，久知独立难持，孤立难立势；于丙寅十六年秋，特命梁王张宗禹、幼沃王张宗爵、怀王邱远才前进甘陕，往联混众以犄角势。

    然天佑，直至今，夫复何言！古君子，国败家亡，君辱臣死，大义昭然。

    今余军心散，实天败于予，又何惜哉!惟一死以报国家，以全臣节。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