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年争战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李秀成绕越羊栈岭

    1860年11月初，陈玉成于挂车河附近筑垒40余。

    胡林翼无惧，咨告多隆阿、李续宜：养兵十月，用兵此时；负隅顽抗，切勿轻出；待贼力竭，合力聚歼。

    李鸿章由祁门进至太湖，观胡林翼点兵，泰山崩于前，而无变，愈加钦佩。待林翼忙毕，鸿章道明意。

    胡林翼道：少荃此说，祁门确属绝地，吾即咨劝涤公，速迁东流避险。前时，李元度渡江营，亦此说；李元度心灰意冷，欲至浙江自立，吾曰万万可，复以好言相劝，亦能移其志。

    李鸿章道：恩师责罚李次青，确属严苛。恩师秉持己见，天下大，惟润帅可移其志。

    胡林翼呷一口药水，苦笑曰：去岁与涤公谈及，切勿再令少荃耗作刀笔吏。涤公&xe001曰，阁下闲才远志，自匡济令器，然大易道，重时与位，皆大力者冥冥主持，豪得以力与于其间矣。

    李鸿章苦笑道：恩师苦心，自铭记。鸿章本乃皖，亦于此地出生入死，今见润帅调度戎机，方觉才智及润帅一毫。

    胡林翼道：少荃客套，时移势易，昔吾率六百练勇出黔讨贼，困苦艰难，几近覆灭，幸得涤帅佑护，方驶正途。今虽兵强马壮，亦觉如履薄冰。少荃如许骨，法必大阔，才力又宏远，择福将而使，亦大勋助也。

    李鸿章道：子曰三十而立，鸿章近惑，一事无成，烦请润帅指点迷津。

    胡林翼叹道：吾积年戎帐，多恙缠身，力颓；倘再前延四五载，自留少荃，指点江山；曾公素知鉴，所识拔多贤将，少荃侍于其下，伺机而动，方能宏图大展。

    李鸿章道：“鸿章才德俱次，何宏图？涤帅署督，润帅曾劝，徽、宁犹完，布置定，当鼓行而前，与怀、桐师，会于当涂，然湖州军出于苏、常，扬州马饮于江浦。方乃宏图！呜呼，惜天如佑大清，当以润帅督两江，帅符则必推涤帅，庶相得益彰。”

    胡林翼叹道：“林翼虽孱病，觉言汗漫也，急脉缓受，大题小做，则恐济。然吾真病矣，即能成行，恐亦无时了。”

    鸿章泪别林翼，又至曾国荃营帐，谈及胡林翼。

    曾国荃道：润帅积劳六七年，忧思成痼，英华销歇，即再鞭策，亦无能也。李兄与家兄事，吾亦知晓大概，祁门真乃绝地乎？

    李鸿章道：先前舆图，标识全，此乃缴获粤匪舆图；看，群山裹挟，一道横亘，祁门如在瓮底；敌截道而困，势必自乱。

    曾国荃查观舆图，惊惧道：果绝地，吾即修书，必请家兄速移东流。

    洪秀全接陈玉成疏言，盛怒，再谕李秀成务必遵诏扫北。

    李秀成接旨，道：本王逆主命，拒奉诏；信友，从师而上江西、湖北，自行扩军，亦天国大计计。

    求天义陈坤书道：“上天堂下苏杭，此富裕所，可固天国本；吾等西进，可拼劲全力。”

    李秀成道：本王岂惜力！曾胡妖，屯兵安庆，广施鱼饵，待吾等上钩耳！吾无水师，南北军自隔；多龙鲍虎，悍勇无比，英部与其接仗，从未胜。安庆战，难言得。本王占得上海，广置夷船，多购夷枪夷炮，炼水师，而上行。然各方催急，得发。

    1860年11月6，李秀成饬令求天义陈坤书留驻苏州，秀成自率主力，疾驰皖南，11月18，由芜湖进抵南陵。

    李秀成举兵皖南，陈玉成喜自禁，谓刘玱琳道：忠部终出，夫复何求！速传本总裁令，明攻击多隆阿妖军。

    刘玱琳道：多妖隆阿，屡以正兵攻垒，以骑兵迂策应，屡战屡胜，狂妄至极；英王殿下须筹一万全策，绞杀此妖。

    陈玉成叹曰：本冀欲倾天国力，灭此妖孽；无奈秀成，屡配合。今其兵进皖南，倘若得力；胡妖林翼必遣多妖抑李妖南渡增援，妖军动迁，可隙，本总裁伺机而动。

    刘玱琳道：忠王、辅王、侍王、定南主将黄文金、右军主将刘官芳、右军大佐将古隆贤等咸聚皖南，并力一发，曾妖焉活路！

    陈玉成再叹，道：东、翼以，天王心重，恐一家独大，遂划地分封，各王亦各自战；本总裁与忠、辅、侍三王互统属；干王资历尚浅，天王谙军事；天国再无一言九鼎杰。

    刘玱琳道：殿下与忠殿自小交好，何再叙款曲？道滴水穿石。

    陈玉成道：孩童交，展颜即喜；而今各主张，多劝无益。本总裁即委身天国，杀妖实属本分，何处妖兵多，即何处去。

    1860年11月26，陈玉成全军倾出，列队挂车河东；察观多时，见多隆阿动静，玉成遂令一军过河诱战。

    多隆阿静伫河西，急于战，只将过河军，竭力逐杀。玉成首战遇挫，亦恋战，复饬各部筑营结垒，浚濠挖沟。

    刘玱琳问故，玉成道：多妖气势正盛，吾凭垒力抗，耗其锐气。

    刘玱琳道：忠王围攻祁门军，现至何处？休宁被鲍超、张运兰妖困围半月，李世贤部自浙援乎？

    陈玉成道：李秀成咨，李世贤正自浙江严州，驰援休宁；忠部亦千里奔袭，兵进黟县，绝鲍、张妖粮道，攻其必救。杨辅清、黄文金正由宁国、芜湖，分进合击建德；建德若得，曾胡妖联必断！吾四路大军，逐鹿皖南，本总裁连营结垒，静待局变。速禀天、干，再行督促江南诸军，分进合击，围歼曾妖。

    曾国藩连接胡林翼、曾国荃移营咨文，谓赵烈文道：此皆少荃所，少荃以退进，聪明绝，吾与其缘分未了。

    赵烈文道：启禀涤帅，探报，李秀成大军进至芜湖，正向南陵开；杨辅清、黄文金、刘官芳、古隆贤等，亦蠢蠢欲动。涤帅，此诚危急，鲍超、张运兰部切勿再攻休宁，速速返，确保大营。

    曾国藩道：鲍、张部合攻休宁，斩杀匪首汪怀忠以下千，气势正旺，何惧焉？再者，余引群贼环扰祁门，无非欲解安庆围。李匪世贤现在何处？

    赵烈文道：李世贤入浙，先攻克严州、寿昌、桐庐，现正踯躅浙域；但据最新探报，李部似返迹象。

    曾国藩道：如此无妨，李兄弟同心，联动久，李世贤攻击皖南时，正李秀成大举进攻。左宗棠现至何方？

    赵烈文道：即抵婺元、景德一线。

    曾国藩道：甚好甚好，鲍超、左宗棠、张运兰，三虎将在握，何惧焉？然环徽郡百里群贼极多，贼若生息相通，必成大患。传军令，鲍超、张运兰务必并力一施，先破休宁，再占徽州，吾于皖南方能立足也。

    鲍超、张运兰接令，合军一处，再攻休宁万安街，大胜太平军，追十余里，斩杀千余。

    李世贤接李秀成咨告，昼夜兼程，由严州进至徽州，运解子药大炮进城。

    鲍超、张运兰乘胜再攻徽州，立毁城外营垒两座。李世贤敌，负城死抗。

    休宁、徽州全线告急，李秀成再敢缓，率军两万，由南陵攻击前进，连克石埭、太平县，1860年12月1，秀成由羊栈岭攻入，击溃游击赵廷贵一军，进占黟县。

    黟县失，鲍、张军粮道被截，曾国藩大惊，急谓众幕僚：羊栈岭北控宣池、南通歙休，历兵家必争，此要隘失，比徽州失，更甚焉。目下张运兰一军，前受敌，最可危虑；其次则吾等祁门营，距贼仅八十里，朝发夕至，毫无遮阻。现讲求守垒法，贼则坚守以待援师。倘疏虞，则志素定，断临难苟免！

    众皆惶惶。

    曾国藩强笑曰：勿惶勿惶，此乃最险算，然鲍、张将军悍勇，李匪秀成寡断，终虚惊一场。传吾军令，朱品隆、唐义训，整军理械，枕戈旦待，可稍疏虞；鲍超、张运兰即刻飞驰羊栈岭，与李匪决一死战。

    国藩布置完毕，迅即咨语曾国荃：羊栈岭骤失，祁门危在旦夕。首生年五十余，除学问未成尚遗憾外，余差可免于大戾。贤弟教训辈子弟，总当以勤劳体，谦逊用，以药骄逸积习。余无他嘱。

    曾国荃见信嚎啕，即刻升帐点兵。

    曾国葆道：李匪尚未围城，鲍超、张运兰兵强马壮，暂且缓动；速报润帅，请其定夺。

    胡林翼亦知曾国藩安危，攸关全局，急饬曾国褒遴选兵两千，会彭玉麟水师，相机南渡增援。

    李秀成突入羊栈岭，攻占黟县。张运兰无惧，率部反攻；两军接仗，运兰敌。危急关头，鲍超带兵赶至，迎头痛击。秀成敌，退守庐村。

    翌，鲍、张、李再度混战，秀成大败，遂由羊栈岭退出，绕越黟县，进至休宁、徽州。

    李世贤道：忠兄殿下，曾妖国藩尚在祁门，攻乎？

    李秀成道：半载前，既与天、干、英三王约定，英王于北，吾于江南，会攻武昌，以解安庆围。

    李世贤道：杨辅清、黄文金、刘官芳、古隆贤、赖文鸿、李远继等，亦将至此。兄在，尚能捏合江南诸军；兄去，群龙无首矣！时移势易，何必舍近求远！吾等孤注一掷，围杀曾妖，可破安庆围局。

    李秀成道：赣湘三十府县，恭呈降表投军；翼部十余万，亦复返湘赣，吾大军行至，权招抚。侍兄偕众兄弟暂撑皖南，待吾归，并力诛杀曾妖。

    秀成既走，世贤长叹：羊栈岭，攻守绝地，弃顾，转取箬岭入赣；主军行偏，皖南惨淡！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