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年争战 第七十章 太平军溃如退

    咸帝闻金陵内乱，即刻谕令怡良、官文、德兴阿、都兴阿、曾国藩、胡林翼、福济、和、张国梁等：乘其内讧，次第削平，兵饷可加增，而成功庶几望。各处战局顺，惟江西，徒事迁延，劳师縻饷，失陷各郡，尚无一处克复。石逆得逞于皖楚，势必窜入赣地，煽惑莠民，其势愈难收拾。曾臣国藩宜应乘此贼心涣散时，赶紧克复数城。否以何颜对江西士民耶？西安将军福兴，即刻驰赴江西办理军务，以挽危局。

    曾国藩接旨，谓郭嵩焘道：“吾皇砍吾头，恩赐。塔、罗相继亡殂，攻守俱疲。赣域况，一塌糊涂。赣东，李元度撤围抚州，移军贵溪，七千众，折损过半；而今方知，帷战阵非李所长。此一败，赣东半壁，半载无。萧启江、刘长佑、刘坤一勇猛，圈围袁州三月，据称指可破。贼复占上高，粮道通达；上高启承袁、瑞州，其地逆，务必歼灭。”

    郭嵩焘道：“袁州黄旗、花旗内讧，宛如金陵贼讧；堡垒最易内破。福兴兵抵，可缓赣东局。”

    曾国藩道：“福兴与国梁睦，方调至赣，八旗兵将，可奢望。曾国华、刘腾鸿、吴坤修断南路临江接济，围困瑞州四月；瑞州、袁州，孰快乎？去岁，石逆达开连陷瑞州、临江、袁州、吉安，江楚道闭，文报家问通凡数月。温甫代吾赴鄂乞师，胡林翼慨增五千兵马，遂克咸宁、蒲坼、崇、通城、新昌、上高六县。自江楚始得通问。使吾生，温甫力也。左宗棠咨，言沅甫、周凤山、黄冕率兵六千，由万载、萍乡，直捣吉安。袁州、瑞州、吉安若克，赣西定矣。塔齐布，临沅镇都司毕金科占樟树镇，夺章田渡，攻饶州城，真乃悍勇将，可堪大用。”

    郭嵩焘道：“沅甫干才，志坚心韧，定成大事。毕氏确悍，然终非吾辈中。”

    曾国藩道：“罗山、智亭若在，无关温甫、沅甫事。江西吝于给饷，湘、陕、川、浙等处拨饷多空口藉词，无济实用，全靠办捐收厘苦苦支撑。顿兵战，坐耗军需，朝廷安诘责。久居赣地，剥民权，无泽民位，招恨也！吾参劾赣抚陈启迈贩鸦片、袒陛下属、留难军饷、虚报战功、凌虐缙绅。吾与赣吏，势如水，再无调和。胡润芝去其危揽其财，实乃至理箴言。”

    郭嵩焘道：“官道，实乃管道；山高皇帝远，明正则能胡作，言顺就可非；孰黎民生与死？新抚文俊，曾随林公则徐治事，惜乃蒙古旗。”

    曾国藩道：“云仙识，高吾一毫，久居纷乱地，吾实忍。兄本进士及身，又因功授翰林院编修；吾书信一封，随兄北上，面陈户部尚书肃顺，以兄才智，可另作。此若成，吾朝中亦矣！此若否，尔亦著颜湘矣！一全配一美，喜忧参着半，可否？另，吾书函，肃顺观，务必收；感发文，多采，势必细细研磨。”

    郭嵩焘道：“涤帅饬令，敢从；京城险恶，去去便。”

    曾国藩道：“云仙多虑，京城，坐井观天，焉吾等识！速传吾令，曾国荃、周凤山军，务必疾驰飞进，围攻吉安；曾国华、刘腾鸿竭尽全力，再攻瑞州，一鼓而克，善莫大焉。”

    月，郭嵩焘抵京，户部尚书肃顺引荐，入值南书房，咸帝欣赏其才，屡次召见，勉曰：南斋司笔墨事&xe001无多，然所以命汝入南斋，&xe001在办笔墨，多读用书，勉力用，他仍当出办军务。

    1856年11月8，曾国华、刘腾鸿率军直逼瑞州城下，炮矢齐发，云梯甫进。

    殿左十七检点赖裕新督率守军，居高临下，弹炮石，纷如骤雨。湘军伤亡惨重。

    15，武进士普承尧率宝勇两千，前锋突击，西门攻城。普军梯城大半，城上忽以全桶货药倾下。普军冒险成，伤亡百。

    曾国华屡攻克，遂沿瑞州南北筑城作垒，内困赖军，外断接济。

    国藩无奈，遂示：坚城难攻，伤耗巨大。兹仿照围困武汉式，周挖长濠，断其接济，唯当力堵援贼。则城中匪党粮尽势穷，当可擒渠扫，收复坚城。此坐困策，以各军攻坚本。

    1856年11月底，周凤山、曾国荃率军4000，攻克安福，兵临吉安。周、曾以草填壕，直抵城，梯城而攻，守军枪炮箭矢齐放、木石沸油交泻，周、曾支，退。

    曾国藩亲顾周、曾，面授机宜。国藩道：“九江、瑞州、袁州执迷攻坚，死伤无数，前车鉴，可再覆；围贼困毙，方乃良策。”

    曾国荃、周凤山亦知攻坚难，遂依令而行。

    袁州被围三月，油盐既断，米粮货药匮，军心动荡；天京动乱音至，兵营纷纭：天父杀天兄，终归一场空，打打包裹家转，做长工。

    刘长佑书入城，极尽挑拨。分副侍卫李能通思忖再三，投刘内应。刘长佑乘机连夜环攻，李能通献门以纳。刘长佑占得袁州，复攻临江。

    韦俊困守武昌，得知昌辉谋逆、天京内乱，再无战心，谓国宗洪仁政、秋官副丞相钟廷生道：“家兄鸷，戕害万命，其罪当诛。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，圣明仁慈，祸未及家。吾家幼妇孺，与韦逆昌辉，天壤别，皆誓死效忠天王天国。胡妖林翼、杨妖载福屡书入城，劝吾归降，吾心如磐石，立断。吾等囿此廿月，弹尽粮绝援无；如弃城而去，恐将全军覆。”

    洪仁政道：“同舟共济，一载余，韦国宗其心正，其智明，其力勇，其志坚，天地可鉴。今水、陆、粮、援皆绝，三十六计，唯走上。”

    钟廷生道：“吾与汉守军誓以两国宗马首瞻。”

    韦俊道：“胡妖林翼，新增水师六营，船250，勇4900；陆师亦增5000。汉、武昌外围，深壕宽沟，四面长围。陆路然能。惟沿水路西移，撤出妖圈，撑船就岸，逃出升天。汉、武昌齿相依，钟丞相率军先行。所撤军，须前突中顾卫，渐次序；切忌散漫溃乱，狼奔豕突。”

    洪仁政道：“吾水师被打残，水路可行？”

    韦俊道：“悄无声息，出其意，行其无备。”

    钟廷生道：“两国宗先退，吾卫。”

    韦俊道：“可！武昌一空，妖截江道，尔部瓮中鳖也。山起，尔部撤毕，吾即杀出武昌。速传吾令，自今起，各部以攻代守、以进代退，五天一扰，七天一攻，夜骚扰，乱妖心智。”

    1856年12月19凌晨，李孟群例行攻击汉，外江炮船汹汹而至，功城甚急，忽暴风大作，李恐失，急令收队。

    陆师都司张得胜欲攻，游击刘道：“听闻贼逆当遁，毋庸急攻，徒受炮伤也。”

    向晚，山起。李孟群令营官卢又雄察看。卢又雄率众攻至西门桥，弹矢屡放，竟无应；就近一观，汉城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李孟群闻知，率军追至江边，斩杀太平军百余。遂又引军入城，纵兵放抢掠。一时光烛天，照耀江波。

    江北纷攘，胡林翼、李续宾习以常，以然。夜半，李孟群遣渡江报捷。胡、李派兵探看，武昌城亦空空如也。胡林翼敢怠慢，饬令杨载福、李续宾、蒋益澧引军尾追。

    蒋益澧拒奉令，告假乡。胡林翼知其桀骜驯，且与李续宾睦，遂顺水推舟。

    韦俊两万大军，慌择路，退至九江、湖口。

    林启荣、黄文金皆东殿将士，韦俊兵叩城下，林、黄皆敢纳。韦俊无奈，南下景德镇，暂且落脚。

    官文、都兴阿、李孟群亦示弱，饬令郧镇总兵王国才、协领多隆阿沿长江北岸，疾追猛攻，接连攻占黄州、黄梅，进抵小池口，鏖战三，克。月底，参将鲍超率三千霆军至，乘夜偷袭，鲍超身先士卒，掣旗疾进，被铅弹击中，数醒。多隆阿无奈，复兴兵浚濠，长堑围困。

    长江南岸，杨载福、李续宾路大军，水陆并进。半月时间，攻占鄂州、大冶、兴国、广济，再临九江城下。

    李续宾安营孙家垅，令兵士负薪填濠，将九江城外桩栅、竹签、焚拔殆尽。复又引兵攀城十余次，克。遂自九江、官牌夹以南而东至白水湖尾，开浚长濠，濠深丈，宽三丈五尺，计长三十余里，逾山脊四重，留东门大路，诱战追袭地。

    武昌复得，鄂地尽收。官文急奏：十未刻，克复汉，歼贼无数。贼秋官副丞相钟廷生、指挥刘，被炮轰毙。武昌兵勇望见对岸汉城烟焰，知得手，激而急奋，齐力攻剿，亦于十亥刻，克复省城。大军东进，瑞州、义宁与北省崇、通城在在毗连。胡林翼仅留勇千余，实形单薄。着奏留湖南候选道王鑫北进崇、通，控扼赣鄂交，确保武汉。

    胡林翼亦疏：十，杨载福水师复将贼战船，逐一烧毁，片帆留。陆师攻剿更急，贼逆支，洞开城门，分路突围。臣与诸将分路堵截，鏖战三时久，歼贼三千，擒斩检点古又新、赖集兴等各级佐将54名。午时，攻入武昌。武汉三镇即得，则水陆东征师，恃武汉本。大营据险势，军士无返顾忧。军米粮，委输绝；伤痍疾病，休养得所。则平吴策，必在先保鄂郡矣。

    王国才幕僚方玉润屑，谓王国才曰：“大军围攻武汉一年，并未损贼一桩一签。贼于本月廿忽同遁去，盖援江省也。吾劳师靡饷，待贼自遁，然成功，可慨也夫！”

    王国才叹曰：“阖国如此，孰能奈何？”

    袁州克，武昌又得，瑞州、安吉、九江、小池口复又圈围，国藩甚喜，上奏：咸五年冬间，瑞州临江袁州吉安相继失陷，西路州县多沦于贼。今秋援军瑞，而两湖路始通。自袁州克，鄂师抵浔，而西路各属以次恢复。吾皇万岁，贼讧金陵，赣域向好。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