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年争战 第十八章 左宗棠初出白水洞

    发逆肆虐桂湘，贵州黎平知府胡林翼坐卧宁，闻挚交张亮基赴任湖南，急禀：中丞大明鉴，湘孝廉左君宗棠异才，品学湘中士类第一，超冠绝伦。先父陶公一见目奇才，纵论古今，留一宿。先师林文忠公一见倾倒，诧绝世；林公过湖上时，招至舟中，谈论竟夕。林翼曾荐于林文忠公，因文忠引疾，故未果行。吾复再三荐呈，皆因事故，未蒙招致。此廉介刚方，秉良实，忠肝义胆，通时务，与时俗迥异。其罗古今地图兵法，本朝典章，切实讲。访问余，定蒙赏鉴。

    张亮基欲调胡林翼湘楚救急，黔地官吏皆以胡圭臬，拒。张亮基无奈，舍林顾左，三顾湘。

    左宗棠困惑时局，再三犹豫。

    胡林翼再咨左宗棠：张中丞三请先生，言“思君如饥渴”。中丞肝胆血，一时无两；林文忠公荐于宣宗皇帝，以大用。先生最林文忠公，中丞乃林公一流物也。去年冬，曾以大名荐于程制军，而未告先生，固知志屑也。林翼非欲浑公于非地，惟桑梓祸见甚明，忍而言，非林翼所居心。设先生屈己以救楚，所补尤大，所失尤小。区区愚诚，未蒙深察，且让诮让，并入山从此深，异哉！张中丞世奇，虚心延访，处宾师位运帷幄谋，又何嫌焉！

    左宗棠接胡林翼书信，嗟叹。

    左总值道：“胡润言凿凿。家事锱铢，国事体大，悠悠潇湘，亟待弟出。”

    郭嵩焘亦道：“你总角交，当直言。公卿下士久矣，张公、胡公此举，宜以成其美，勿错此店。”

    左宗棠道：“呜呼！以己所能遮望，而出己所谓能者辅翼而匡救，哀矣。然世机缘，似以此始，罢了罢了。”

    1852年10月2，左宗棠攀城而入。张亮基大喜过望，促膝长谈彻夜，遂将长沙城防托付于左。

    左宗棠道：“中丞大，下形势，囧字一个！长沙城内，一帮办大臣、巡抚、四提督、八总兵、十几道府、副将把总若干，大可能节制？钦差大臣徐广缙接旨月余，行动迟缓，至今尚未出粤，可指望；湖北巡抚常大淳另任，心恐在楚。歼逆于湘楚，万难。今，惟固保城池，以待时变。南门，鲍起豹携城隍神御敌，守心得，再加悍将邓绍良，可继。北门，吾兵元、物资进出唯一通道，吾自把握。城外湘江两岸，罗泽南、王鑫部须再填练勇。中丞大亦应及早下令，自湘乡、湘借调团练，大炮，开花大炮、红夷大炮，湘江沿岸，长沙城头，愈多愈好。东门暂且无事，天音阁前蔡公坟，务必死守，此若失，长沙难保。听闻向军门亦于今入城，明且看其布阵御敌。”

    向荣兵至长沙，休整一，即兵分三路，猛攻妙高峰、鳖山庙太平军营垒，克，参将郑魁士伤，百余士兵亡。

    左宗棠道：“向欣然屡战技钝，技只此耳！江岷樵其，世致用才，安邦定国力，刀林箭雨，从避让，切齿恨逆心，如报自家仇。只可惜，投军晚，才未展开。”

    张亮基道：“如无江知府死拼天音阁、蔡公坟，长沙陷。季高先生，暂谈兵。下藩库银两无几，朝廷饷银未至，何方应急？”

    左宗棠道：“中丞大无忧，今夜摆下宴席，吾邀三五阔，至少十万纹银！”

    夜，宗棠居家宴请，酒过三巡，长沙富户黄冕、贺瑗、孙观臣、欧兆雄等相觑无语，兵临城下，即非鸿门，也绝无好宴。

    果然，张亮基殷切道：“发逆围城，吾皇急调八千马入湘，潘大左支右绌十余，饷银所剩无几。银继，军心涣散，果堪矣！今亮基以巡抚名，恳请诸公筹银十万，待杀退长毛，亮基即禀报圣上，灼表诸公爱国忠君心，所借银两，连本带息，一并偿。”

    布政使潘铎道：“中丞大句句实言，望诸公倾囊相助。”

    四富皆默，无慷慨。

    左宗棠恳请张亮基、潘铎偏房稍歇；突地拍案而起，道：“左某亲兵可在？话音未落，刀斧手呼啦啦涌出，将四富团团围起。”

    左总棠厉声道：“吾乃左某，天生疯狂！今事关张、罗大，全系左某无赖。委屈处，尽可上告朝廷。发逆犯湘，生灵涂炭，长沙城破，玉石俱焚，尔等金银，悉被长毛虏去，尔等躯身，皆丧生无地。全州、道州、郴州，泣血前例，历历在目。在座诸公，非前时官员，即显宦子嗣，身被荣泽，世受国恩，今家国蒙难，身、财转瞬俱焚，安鼎力倾囊？留与长毛屠夫，刮骨髓乎？左某一介农夫，质房押地，所携银两，全捐作饷！”

    四富商宗棠恩威所慑，转瞬即奉出十万两纹银。

    西王萧朝贵战殁，长沙告急，杨秀清急令大军北进。10月5，五千太平军先期抵达，曾水元、林凤翔、李开芳信心倍增，兵分三路，猛攻蔡公坟。

    和，秦定三、江忠元率部反击。蔡公坟地狭，四千清军被围一禺，甚难展开。参将任大贵中弹身亡，副将德安受伤，江忠元伤腓坠马，蔡公坟岌岌可危。

    天音阁上，向荣看得急切，寻得五千斤旧炮多尊，冒险启用，悍然轰击。太平军支，退。

    10月10，洪秀全、杨秀清率主力至。

    杨秀清道：“蔡公坟，攻防枢机，务必拿下！胡以晃、罗大纲东西对攻，石达开南面夹击，务必誓死一搏。”

    石、罗、胡联攻蔡公坟三，皆因天音阁炮压制，伤亡惨重，无甚进展。杨秀清无奈，绕过蔡公坟，向东攻击浏门、小吴门，恶战十，无果。军报：“张国梁妖军虎狼伺，如影随形。”

    杨秀清胜其烦，分出两军，于攸县丹陵桥设伏，欲全歼张追兵，涤荡路。

    张国梁看出破绽，将计就计，伏两千兵于林地，又令百叫阵，佯败退&xe001。

    太平军知诈，入伏圈，损兵大半，狼狈溃退。

    各路清军趁机尾追堵截，将太平军包围在新开铺、金盆岭、黄土岭、蔡公坟一线。

    石达开道：“众妖一心，城坚难摧，吾五万军民，集于此禺，两面背水，三面拒敌，险象环生，亟宜另寻出路！”

    杨秀清思忖半晌，道：“翼王兄弟可先锋，抢渡湘江，占江心水陆洲，搭设浮桥，贯穿东西，吾大军即可舍湘入鄂，剑指金陵。攻城军，务尽全力；城破局破，即破，守城清妖亦敢他顾。”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