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年争战 第一百一十一章 额尔金烧圆明园

    旬月内，曾国藩又接战报，言京师危殆，圣上移驾热河。国藩惴惴安，致书曾国荃道：勤王一事，知皇上果派国藩北上，抑系派润帅北上？左宗棠迟迟至，如系派吾北上，沅弟愿同去否？平世官，则兄弟同省必须避；勤王兵，则兄弟同行愈觉体面。望沅弟即定计，复书告，无论派派润帅，皆须带万以行。皖北皖南两岸大局势必大动，请弟将如何法，如何布置开单见告。一切皆暗暗安排，成竹，一奉旨，旬即可成行。

    曾国荃接信，即告国藩：吾厉兵半载，正待陈贼；陈贼至，必亲刃其首，以祭温甫兄也！当今圣上，重僧格林沁，遂成大患；值一救。恭亲王奕忻，其智其力，远超其上。圣驾即崩，京师亦无颠覆；吾等则再无掣肘患，剿灭粤逆，指可待。

    曾国藩观曾国荃书信，汗流浃背，且惧且恶，速焚其信，再致书曰：初九夜所接弟信，纸骄矜气，且多悖谬语。天下事多变矣，义理亦深矣，难知，天道亦难测，而吾弟此一手遮天辞、狂妄无稽语，知果何所本？

    恭亲王贤，吾亦屡见而熟闻。然其举止轻浮，聪明太露，多谋多改。若驻京太久，圣驾远离，恐久亦难尽惬心。

    僧王所带蒙古诸部在天津、通州各仗，盖挟全力与逆夷死战，岂尚留其余而肯尽力耶？皇上又岂禁制而故令其尽力耶？力尽而胜，皇上与僧邸皆浩叹而莫可如何。而弟屡次信，皆言重用僧邸，知弟接何处消息，谓僧邸见疏见轻，敝处并未闻此也。

    分兵北援以应诏，此乃臣子应尽分。吾辈所以忝窃虚名，众所附者，全凭忠义字。忘君，谓忠；失信，谓义。今銮舆播迁，而臣子付闻问，可谓忠乎？万一京城疏失，热河本无银米，从驾兵难保其哗溃。本倘拔，则南如江西、两湖三省又岂能支持败？庶民岂肯完粮？商旅岂肯厘？州县将士岂肯听号令？与其入援而同归于尽，先过数月间，孰若入援而以正纲常以笃忠义？纵使百无一成，而死自悔于九泉，诒讥于百世。弟谓切可听书生议论，兄所见即书生迂腐见也。

    至安庆围可撤，兄与希庵意皆如此。弟只管安庆战守事宜，外间事可放言高论毫无忌惮。孔子曰：多闻阙疑，慎言其余。弟闻本多，而疑则全阙，言则尤慎。捕风捉影，扣槃扪烛，遂欲断天下事。天下事果如易了乎？

    大抵欲言兵事者，须默揣本军才，能坚守者几，能陷阵者几；欲言济，须揣天下才，可保督抚者几个，可保将帅者几。试令弟开一保单，未必窘也。

    弟如此骄矜，深恐援贼扑疏失。此次复信，责弟甚切。嗣弟若再荒唐信如初五者，兄即复信耳！

    圣驾离京，奕忻急召桂良、僧格林沁、文祥、胜保等，筹划时局。

    奕忻道：八里桥大败，吾无以战，吾皇诏令抚夷议和，诸位何意？

    僧格林沁、胜保互斥对方先退，喋喋休，几欲动手。

    桂良道：夷兵临城下，吾等切勿阋墙于内！

    奕忻道：夷抄至德胜、安定门，僧、胜兄，速率本部，合勤王诸军，且战且退至京畿要地，遥援京师。亡羊补牢，时晚；吾即出城，照会夷，许以送夏礼诸酋。夏礼何在？速速释放！好生安抚！

    文祥道：酋尚押圆明园大牢。

    奕忻顾众劝阻，躬身赴视，但见夏礼等，全皆衣衫褴褛、形容枯槁；一行三十九位，仅剩一十八活；余皆尸首横陈，其中一，竟被大卸八块，零落污处。

    奕忻哀叹：大清危殆！大清危殆！

    胜保道：亲王勿忧，苗沛霖勤王大军，正兼程驰赴，克至京；届时吾等再与夷一决死战。

    奕忻道：烧眉毛，远水解得近渴！

    夜，奕忻、文祥出城，接恰夷，奉送议和照会，且许以送夏礼等。

    额尔金理，谓联军司令格兰特道：夏礼等乃议和使臣，必须完归！然时晚矣！兵进抵紫禁城，再谈议和赔偿事宜。

    10月6午间，英法联军进至德胜土城外，暗袭僧格林沁骑队，僧王无心恋战，清军再溃，败兵退至圆明园，英法联军亦衔尾而至。

    傍晚7时，联军攻击圆明园，十余名护园太监遇难恐，奋力直前，无奈众寡悬殊，一触即溃。

    额尔金夜观万园园，胜感慨，即派英法委员各三合议分派园内珍物。

    法军司令孟托邦密嘱法国委员：入园，先取于艺术及考古上最价值物品，奉献大皇帝陛下，而藏于法国博物院。

    英军司令格兰特亦令属下：入园，竭力收集应属英物件。

    翌，法军先行，英军随，纷纷涌入圆明园，打砸抢掠，肆意妄。

    一泰晤士记者谓额尔金道：尊敬爵士阁下，刚刚从圆明园，那真一个好地方，像一个英国公园。无数漂亮房间里充了古董、青铜器和美时钟。但&xe001被阁下士兵们抢了个光、砸了个碎，他们马车装了各式各样宝藏，知道他们要运向何处？万恶战争，越看越令讨厌。

    额尔金道：清国皇帝毫无信义，擅扣和谈使臣；此举只报复！两，此行将被禁止。

    俄国公使伊格纳季耶夫进言：阁下欲吞并清国乎？

    额尔金道：倘若清国皇帝一味固执己见，一切皆可能。

    伊格纳季耶夫道：阁下弹粮储备，行将耗尽；而清国勤王诸师，正纷至沓。阁下一意孤行，将骑虎难下；即去紫禁城，先阁下一探口风。

    夷兵抵近、圆明园遭劫，恭亲王奕忻惊悸，闻听俄公使求见，喜曰：快请。

    伊格纳季耶夫道：英法联军即攻紫禁城，亲王先生能挡乎？

    奕忻道：吾皇木兰秋狝，肄武绥藩，即返；吾勤王诸师，亦于近抵京；然京师兵燹，终非幸事，烦请先生居中调停。

    伊格纳季耶夫道：四载前，鄙国与英法国于克里米亚血战四年，等与英法仇深似海；亲王先生若应允瑷珲约，国但乐意居中调停，甚至可以出兵襄助。

    奕忻道：吾虽钦差大臣，然钤印画押举，事关大体，须即奏请吾皇，烦请先生先行调停，事成，必亏待！夏礼等谈判使臣，半数死于非命；烦请先生多多美言，吾国愿出巨资善。

    额尔金观和谈使臣惨状，怒道：清国，罪恶如此，岂区区金钱可以救赎！未尝可提议将陷害国及破坏休战辈交出惩办，然此皆清皇主使，清皇可杀乎？能杀乎？即刻焚烧圆明园，以示惩戒！

    法国专使竭力反对，道：等掠物无数，再纵烧园，甚荒谬！

    额尔金道：虽怨恨良多，但绝滥杀无辜！且放一把大，聊解怨气；再者，圆明园散失物，亦可随而逝。米启尔中将，率兵3000，烧圆明园。

    焚前，英军大张告示，曰：宇宙中，任何物，无论其贵如帝王，既犯虚伪欺诈行，即能逃其所应受责任与刑罚也。兹责罚清帝守前约及违反和约起见，决于十八焚烧圆明园，所种种违约行，民既未参与其间，决加以伤害，惟于清室正甫，能一惩也。

    焚园告示张贴三，额尔金下令放，大蔓延至安佑宫，管事太监竟反锁宫门，三百余太监、宫女、工匠叫天天应呼地地灵，全皆丧身海。

    大蔓烧三天三夜，光声里，额尔金戾气贯天，道：此举将使清国与欧洲惕然震惊，其效远非万里外所能想象者；清国皇帝倘再横生波折，将再焚紫禁城！

    奕忻惊诧，旋即照会额尔金，所事项，皆可协商。百忙中，桂良督促奕忻奏请请命；又曰：“龚自珍子龚橙乞食外邦、虎作伥；形，皆诉外夷。”

    奕忻叹道：“国破家亡，竖子即再摇尾乞怜，亦过一犬耳！”1